相較於去年又乾又暖的冬末春初,今年的冬天可說是又冷又濕,甚至在冬天的收尾還來個回馬槍,來個連續好幾天的陰雨加十度低溫,相信大家已經體驗到這波寒流的威力,恨不得能整天縮在家裡。不過這也代表今年不再需要擔心會在颱風季之前缺水了,今年全台各地的水庫因為濕冷的冬天而獲得了滋潤,估計今年會是一個不缺水的年份。
搭上賞櫻便車的保育類
伴隨著3月的到來,溫暖的陽光再度露臉,出門已經會感受到溫暖,而仔細觀察,也會發現芒果樹、龍眼樹開始開花,花花草草也結束了休眠開始冒出嫩芽,而春天最受歡迎的,便是緊接著梅花之後的櫻花。從陽明山到武陵農場,從霧社到阿里山,全台各地種植的櫻花越來越多,從原生種的緋寒櫻、霧社櫻(山櫻花),到從日本移植而來的吉野櫻、昭和櫻以及八重櫻,粉色系的花雨,吸引了無數的觀光客前往,在疫情結束前,短暫地「夢迴日本」。
然而,各地風景區為了吸引觀光客廣植櫻花的結果,卻無意間「復育」了台灣的一種特有種保育類昆蟲,他的外觀有的人很喜歡,有的人則認為這根本是「放大版的超級蟑螂」(沒錯他會飛),慶幸的是,這種生物很識趣,往往等到櫻花謝盡、結出小櫻花果實的時候才出來見人,牠的數量因為櫻花廣植而越來越多,號稱是「最不像保育類」的昆蟲,但是還是有許多學者擔心因為牠那過於獨特的外型,恐怕一解除保育就會被大量捕捉,因此遲遲不肯將牠從名單踢出,今天就來帶各位看看昆蟲季節初期就看得到的巨大昆蟲-霧社血斑天牛。
カミキリムシ三宝
霧社血斑天牛,又名霧社深山天牛,因為模式標本採自霧社,又帶有血紅般的絨毛而得名,以台灣原生的山櫻花為主食,幼蟲會蛀食活樹的樹幹,成蟲不進食,但是實驗報告顯示,即使不進食,牠的成蟲也能靠吸食露水保持水分活到一個月以上。除了山櫻花外,日本的櫻花甚至桃樹、李樹都有被這種寄生蛀食的現象,在定義上可算是農業害蟲。然而,因為牠的顏色非常特殊,在以前被判定為「台灣特有種」(後來中國才有發現紀錄),而且體型非常巨大,最大可達7公分,這在台灣天牛族群裡面絕對有前三名。關於血斑天牛的傳說還要許多穿鑿附會的故事,其中一條,是「天牛三寶」的傳說。
傳說昔日在日治時代的時候,霧社血斑天牛與黃紋天牛、紫艷大白星天牛被合稱「カミキリムシノ三宝」
被台灣總督府拿去進貢給當年非常喜歡昆蟲的昭和天皇。據說皇室典藏的「台灣昆蟲」標本箱,就有好幾隻霧社血斑天牛。
第二個傳說是更誇張的:傳聞當年在霧社的警察為了幫總督府捕捉「最完整的霧社血斑天牛」,為了避免牠從櫻花樹幹鑽出來磨掉身上的絨毛,甚至選擇在季節開始前一個月直接砍掉櫻花樹殺雞取卵,挖出剛羽化的天牛,但總督的之後大為震怒,將警察斬首……
根據史實,並沒有這回事。
但霧社血斑天牛在昔日的標本市場非常受歡迎是事實,也因此被農委會及相關學者認定為「可能會因為標本需求造成採集壓力過大而導致族群滅絕」,在野生動物保育法頒布之初便將其列入「保育類」名單,也就是說,一般人未經許可不得擅自捕捉殺害-包含果農也不能隨便就踩死,若被檢舉,算是違法。但是,霧社血斑天牛的數量,比起大紫蛺蝶、台灣大鍬、妖豔吉丁蟲等其他同為保育類名單的還要穩定許多。
櫻花樹下的約定
在霧社種滿櫻花的地方,在產季要觀察到成蟲並不難。霧社血斑天牛通常會在清晨爬上寄主植物的樹幹上,等陽光普照後,開始到處飛行,尋找配偶完成終生大事。公蟲在交配後會離開找尋下一春,而母蟲會停留在樹上準備產卵,收到驚嚇會直接從樹上掉下來,因此甚至還會不小心掉到道路上被汽車壓爆。
赤色的大蟑螂?
原本霧社血斑天牛的產地並不是只有霧社,在八仙山、福山植物園等地,也因爲原生或移植山櫻花,而也有穩定的族群,偶爾還會看到遊客以為牠是「超大蟑螂」而出腳踩死,無意間觸犯野生動物保育法。
然而,近十年來,台灣各地山區流行賞櫻,開始有地主從霧社購買原生櫻花樹苗,或直接進口國外櫻花樹來種植,這無疑是給了霧社血斑天牛增加了大量的食物來源,更方便牠們繁衍。尤其牠們的發生期是在櫻花花季結束之後,完美地避開了人群的注意力,在大家結束賞花行程時,默默地在櫻花樹上開始傳宗接代……
隨著櫻花樹下的擴散,現在霧社血斑天牛的蹤跡甚至一路提高到了海拔2000公尺以上的地區,清境農場的青青草原、甚至更上面的松崗也因為在種來觀賞的櫻花樹上看到了血斑天牛,此外,阿里山、日月潭、溪頭、新竹尖石、苗栗南莊、桃園復興鄉等地,也確認了在新移植的櫻花樹上有被霧社血斑天牛光顧與產卵的痕跡,這些地區可能原本就有原生族群,但不好發現;但是因為櫻花樹逐漸被廣泛種植,而被吸引過來棲息,進而不小心變成了「保育類的復育」。
保育類天牛 你今晚的惡夢
但是霧社血斑天牛的生態習性畢竟是回造成植物因為樹幹被蛀食而死亡,這些貴客的到訪,反而是地主的惡夢,有的時候還會遇到山區民宿的老闆,請求專家前往根除,然而霧社血斑天牛可是有著「保育類」頭銜的「奉旨行搶」,在未經政府單位許可私自撲殺可能有違法之虞,可說是矛盾又好笑的情況。不過,畢竟不小心「復育」到的是在地的原生物種,再怎麼說也比外來種入侵好太多,其實筆者對這情形是抱持樂觀的,為了吸引觀光客而砍掉原本的森林改種櫻花樹,可能才需要檢討一下是否危害當地的生態多樣性。